
难住林业局长的一棵树(散文)
作者 王树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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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美丽的黄海西滨,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叫青岛市即墨区,即墨区有一个令人神往的温泉街道,温泉街道有一座钱谷山。山虽然不高,海拔只有268.4米,但山上苍松翠柏,林木连片,枝繁叶茂,环境幽静宜人。山青则水秀,一条小河自钱谷山蜿蜒而下,穿过一个村庄流入黄海。小河的名字叫杻河,村子因河得名,就叫杻河头村。现在,村子分成了两个行政村,河东边的村子叫东杻村,河西边的村子叫西杻村。
特别是西杻村,连续几届村委班子都十分重视环境绿化,治力杻河河道整治,河道两岸铺设鹅卵石小道、修建竹园,遍栽柳树,让杻河成为了一条景观河。特别是夏天,村民在河边乘凉,比城市市民在空调屋里强多了。环境好了,西杻村被评为美丽乡村乡风文明建设精品示范村,村书记也感觉很有面子,就想让即墨区领导来看看村子的建设成果,争取区里再给支持一下。经过多次邀请,即墨区分管乡村建设的张善问副区长,终于答应三月下旬来视察视察。
区长要来视察的消息传到西杻村,可把村书记牛大力乐坏了,他特意安排人提前三天把河两岸的垃圾清理掉,路不平的地方重新进行了修整,特别是区长来后的停车点,更是精心打扫,真正做到了一尘不染。盼望着、盼望着、盼望着,一辆考思特中巴车从公路那边驶来了,车子稳稳地停在预设好的停车点上。张善问副区长率先从车上走下来,白衬衣黑裤子,头发向后面梳着,鼻子上架一付银色眼镜,颇有学者风范。跟着张副区长来的还有区林业局局长杨树林,区农业局局长刘广地等四五人。按照惯例和事先排练好的程序,牛大力做了建设情况汇报,然后听张副区长作指示。张副区长显然很高兴,说了一番要继续努力的话后,忽然向刘大力问道,“这个村为什么叫杻河村啊?有什么来历吗?”刘大力看来也做足了功课,就笑着说,“区长,清同治《即墨县志》中记载,该条小河叫杻河,因村居小河上游,所以此村叫杻河头村。”张副区长继续问道,“那这条小河为什么叫杻河啊?”大力接着回答道,“清同治《即墨县志》中也记载了,早期河两岸遍植杻树,绿树成荫,所以此河叫杻河。”张副区长兴趣颇高,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地道,“那杻树是什么树啊?那还不赶快重新栽起来?”这下可把大力书记问住了,因为清同治《即墨县志》中没有说杻树是什么树,只好实在地说道,“我们还真不知道杻树是什么树,是不是就是现在河两岸栽的柳树啊?杻树、柳树,读音差不多。”张副区长就问跟着的区林业局长说,“树林局长,你是林业局长,管种树的,你知道这杻树是什么树吗?”杨局长想了半天说,“区长,杻树是一个古老的树种,《山海经》中记载,英山上多杻树;《诗经》中也记载,山有栲,隰有杻。但到底是什么树,我还真说不清。回去后我立即找专家研究研究,一周之内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。”车子驶走了,也把杻树的疑问带走了,心事最重的应该是杨树林局长了。
杨树林局长说到做到,回到局里立即召集四位专家,一起研究杻树的事。可四位专家听了直摇头,对杻树知道的并不比树林局长知道的多。有的说是流苏树,有的说是椴树,还有的说是雪柳树,最终没有形成一个确定的答案。其中的一位专家和我是同学,就打电话向我请求帮助,我听了也是一头雾水,不知道杻树是什么树种,只好说,“这个杻树是挺别扭的,你给我一点时间,我查查资料,看能不能找到答案。”老同学着急地说,“你可快点啊,我们局长已经答应区长,要一周之内找到答案啊。”
当天晚上,我洗好澡后,静静地躺在床上,闭上眼睛进入梦中,穿越到汉代的都城长安城,走进天禄阁。天禄阁是皇家图书馆,里面藏书浩如烟海,费了九牛之力,终于找到了中国第一部词典《尔雅》。打开《尔雅》第76页,上面写道:杻,檍。就这么两个字,意思是说,杻树就是檍树。那么檍树又是什么树呢?还是没有答案。我向天禄阁大夫请教,他说,“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你,你还是去请教一下许慎吧。他花费二十多年时间,编撰了《说文解字》,他应该知道”。
许慎当时任东汉朝的太尉南阁祭酒校书东观,已经80多岁了,我到达河南漯河老先生的家时,他正在睡觉,被家人叫起来时,一脸的不高兴,坐在床边用左手揉着眼睛说道,“《毛传》中写道,“栲,山樗。杻,檍也。”我在《说文解字》中早写明白了,檍,杶也。”然后就又躺下睡觉了。杶,读音chun,难道是椿树?听了老先生的话,我似乎有点明白了,但不敢确定,看来还得请教高人啊。
第二天晚上,同样的程序又做了一遍,这次穿越到了东晋,找到了时任著作佐郎的郭璞,郭璞同志花了18年时间研究和注解《尔雅》,以当时通行的方言名称,解释了古老的动、植物名称,并为它注音、作图,使《尔雅》成为历代研究本草的重要参考书。郭璞听明我的来意,立即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,是他对《尔雅》的新注解。他翻到释木篇,然后不紧不慢地读到,“櫄樗栲漆,相似如一。櫄,书作杶,似樗树,材中车辕。樗,乃臭椿也。今所云栲者,叶如樗大,皮厚数寸,可为车辐,或为之栲栎也。”我听了郭璞的话,已基本明白了,说了句感谢的话,就一溜烟地穿越回来了。
虽然基本明白,但仍有一丝疑惑。第三天晚上,同样的程序又做了一遍,这次穿越到了清代嘉庆朝,找到了山东老乡郝懿行老先生。老先生是山东栖霞人,嘉庆四年的进士,学识非常渊博,著有《尔雅义疏》19卷。老先生为人谦逊和蔼,却不愿多与人交往,但如果谈论起经学来,他会口若悬河,滔滔不绝地谈个没完。听说我来请教经学,郝老先生十分热情,笑迷迷地说道,“小老乡,你这种求学的精神挺可贵的,你不是问过许慎老先生和郭璞吗,许老先生的《说文解字》中已写明了,杶,或作櫄。杶树、櫄树,就是现在的椿树。古人称椿为“杶”。“杶”字从木从屯。《易·序卦》曰:“屯者,物之始生也”,所以椿有万物初生之意。”
啊!终于明白了,原来杻树就是椿树啊,就是我们经常见到的香椿,每到春天,我们还都在吃香椿芽呢。杻树原来就在我们身边,可早就换了好几个名字,人们就不知道他是谁了。
说起香椿树,那可是有历史的树,有1800万年前的古生物化石和4000多年栽培历史。古籍《禹贡》《左传》《山海经》均有记载。《山海经》中有“成候之山,其上多櫄木”的记载,櫄木即为香椿。《庄子》逍遥游中记载“上古有大椿者,以八千岁为春,八千岁为秋。此大年也。”
香椿树,那可是有文化的树,被称为“长寿树”和“父亲树”。唐代白居易《齐物二首》写道,“椿寿八千春,槿花不经宿”。古人喜欢直接用“椿”来比喻父亲或其他长辈,以“椿庭之恩”来表达父亲的养育与教诲之恩。
知道答案后,我赶紧穿越回来,到家后天刚蒙蒙亮。略微清醒后,我立即打电话,把杻树就是香椿的消息告诉老同学。她十分高兴,也立即和杨树林局长汇报了。杨树林局长听后激动地说,“太好了,这可解决我的大问题了,可以给张善问副区长一个交待了。等有机会,一定请你同学喝酒。”
此事过去五年了,春天我好想去即墨一趟,到杻河村看一看杻河是否依然清清如初,看一看河两边是否栽上了香椿树?坐在杻河边,吹着清凉的小风,来一盘杻树芽炒鸡蛋,喝着杨树林局长送的即墨老酒。把酒临风,其喜洋洋者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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